浠米露

咸鱼。重新拾回大号。

【GF】Grow Up

御也:

//Pinecest

//注:ooc

慢用*合掌*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“從前哭著哭著就笑啦,現在笑著笑著卻哭啦,快樂變得那麼複雜,原來這就叫長大。”——《乾啦乾啦》任賢齊&阿信

 

[01]

這裡除了黑,再無他物。

不,不是黑色,只是沒有光線罷了。暗,宛若置身在洞穴深處,抑或是海溝底。但是,她一點也不冷,平緩吐吸著無味的空氣,似水的涼意沁人心脾。她無緣無故低頭望下去,才發覺手裡捏著一張照片。

一瞥之下,是灰黃色的,皺皺的角落是光陰荏苒遺留下的斑駁,有點舊,有點單調,卻有點暖。線條彷彿從微濁的靜水浮起來,在薄薄相紙上勾勒出被定格的故事。

即使色彩不繽紛,她依然能一眼認出那是個夏日的午後。

有位不過十歲的小男孩,正盪著鞦韆。笑開的嘴巴內缺了一顆牙,那樂不思蜀的神情讓人不禁會心一笑。後邊有位女孩兒,雙手伸直作勢往前推盪下來的人,梳在小腦叉後的兩條辮子泛著細碎的光,與碎花連身裙裙擺一同在空中劃出弧形。

小草齊齊向一邊倒,風捲起了幾根。

明明是張相片,一晃神間笑聲和蟬鳴似迴盪在耳畔。

她輕輕地吹,灰落在腳邊,叮鈴鈴像是屋簷下被戲弄的風鈴。啊,她記得這個下午。自己最多六歲,還是七歲來著?在後面吃力地推著弟弟,一直推,一直推。烈日下汗珠一顆接著一顆淺淺割過臉頰,很癢,她卻無暇去擦拭。雙臂的肌肉酸疼得很,腳跟也痛得宛如站在釘子上。

明明說好兩人一塊兒出來玩耍,怎麼就只有弟弟一個人玩得最樂?她想念媽媽了,想念紫色的小毯子,想念冰涼的果汁。委屈混著其他情緒一股腦湧上心頭,鼻頭略酸,滾燙的淚水不爭氣地滑出眼眶。

『我要回家!』她跺腳站到一旁。

『啊?為什麼?』

『我不管!』她用力抹把眼淚,『我就要回家!』

他見姐姐開始抽搭,小腳一蹬停下鞦韆,忙道:『好的好的,我們回家,回家。』聽見那句話,她終於笑了。

 

回憶到這裡就停止了。她徐徐牽起嘴角,胸口融溶,拇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照片一角。她都忘了自己小時候有多愛哭,多愛無理取鬧,而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著她,至今從未改變。

委實讓他受罪了啊,得向他道個歉才行。

 

[02]

他把引擎給熄滅,世界瞬間就安靜下來。

夜色沉澱在頂上的街邊燈,垂頭孤單地畫著自己的小光圈,偶爾有幾隻黑灰褐的飛蛾過來噓寒問暖,無聲無息。街燈間隔著大約二十秒的漫步,綿延至山坡下,乍看像排隊的流螢。

她微側頭的睡容影影綽綽,任由幾縷不受髮箍牽制的褐絲親吻右睫毛。眼簾有些沉重的他趴在方向盤上,凝視對方,思忖著要陪著讓她繼續睡還是叫醒她。

天剛亮他們便坐上兩小時的車程往另一個城市去,又臨近午夜歸來,不累壞才怪。這次外出,憑著的不是什麼正當的理由,而是約會。這詞——饒在他舌尖,甜酸參半——之於他人是常事,之於情侶是理所當然,之於他們,卻是一次無恥的逃避,兩人都心甘情願沉淪的陷阱。

誠然,剛開始他是有些顧忌、忐忑,然而沒有誰對她的感染力有免疫,包括相伴了22年的弟弟。既然都已經決定,為何還要瞻前顧後?她捧著他的臉,問。

對,她說的對。這就是他平素景慕的勇氣,雖然有時候,把之稱為有勇無謀還算客氣了,但那闖禍後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只有哭笑不得的份。他從來都拿她沒有辦法。一起哭,一起笑;在她後面收拾殘局,在她前面保護她。要是沒有我,你該怎麼辦呢?他曾笑著搖頭問,她卻俏皮地反問,要是沒有我,你又會怎樣?

他愣住,擔憂如蜘蛛慢慢爬上喉嚨,到嘴邊卻吐不出來。

其實,在重重自信與冷靜下,他很膽小,也很害怕。

 

他抬起手將她的髮絲捋至耳後,經過女子微啟的唇瓣間,似有濕濕暖暖的吐氣滲入手腕內側的毛孔。一呼一吸,若有似無,像剛出世的貓兒撒嬌。他懵,沒有收回手,而是讓掌心撫上柔滑的皮膚,擋住了光線,如同替她擋住了威脅。

每一次牽手,每一次擁抱,甚至是加速的心跳,在理智尚存或恢復後,帶來的都是錐心之痛。使他徹夜未眠的悔意,是為罪惡感,是為自己的欲罷不能。所以,他因膽怯而傷了她好幾次。可悲的是,推開她的人是他,先破戒的人也是他。可恨的是,她沒有邊際的縱容和原諒,只會讓他越陷越深,得寸進尺。

 

車廂內的空氣微冷,湊近她時卻有一種熟悉的熱氣,溶入他的,繾綣難分。他的鼻尖輕觸她的鼻尖,深深吸吐一次,將肺裡的悶氣換成她的香味,然後給對方一個搓鼻禮說:『嘿,醒醒,睡美人,我們到家了。』

她皺起鼻子和眉頭,顫動幾下睫毛才不捨地掀開眼簾。剛開始目光渙散,待看清眼前的人時,那雙深棕色的眼瞳就如早春的雛菊般綻放,似凝了露珠,蘊含著爛漫笑意,讓他摒息。若每一個清晨張開眼,在曦光散落的純白枕邊看到的是這一幕,那該是有多美好。

如夢般美好。

『醒醒。』他呢喃,不知是對誰說。

『我們……』她低聲道,望向窗外,『到家了?』

『嗯。』

車道兩側的燈光蒙朧了她的輪廓,一切突然看似不真切。時間宛若停滯,沉默在他們之間沉沒。唯一讓他意識到世界仍在轉動的,是那幾隻撲閃翅膀的飛蛾。

以及,她滾落的淚。

『Mabel……』他喚她的名字,輕得像是蝶翅鱗粉。

女子轉過身,緊抿的唇顫抖著,幾分鐘前的炯炯眼神凋零得太快,全化在淚水裡如流星劃下,是他控制不了的事。『Mabel……』他雙手扶著她的肩膀,慌了,『怎麼回事?』

她的眼珠子焦躁地在他臉上尋找著什麼,『我……我不想,回家……』

 

你睡糊塗了。他想這樣說,但這句話對他們都太殘忍。他明白她在說些什麼,因為他一直都害怕著同樣的事。害怕有一天他們回不去當初,害怕再次背負眾人的目光,害怕有一天他們沒辦法再面對現實,尤其是夢了一回。

上午買的紀念品仍在他背包裡,可今天,不論是眾目睽睽下相扣的手還是被唇印覆蓋的北斗七星,卻如夢似幻。在現實面前,都是夢破碎的聲音。

他——曾經告訴她面對事實,如今也不想醒來。

『Dipper……』當她的手指擦過他的眼角時,他才覺出那裡的濕潤和溫熱。

 

她抱緊他,讓他的所有重量癱在自己身上。惆悵堵住了胸口,卻無阻兩人的心跳同步。她很少見他流淚,見一次,痛一次。所以她想替他哭,留給他歡樂,請別讓他的眉梢染上悲傷。

她交過許多男朋友,久至幾個月,短至數天。但是她知道,給過他的,她沒辦法再給任何人。這是一顆禁果,一邊告誡自己一邊伸手摘,處罰並不只是有羞恥心被趕出伊甸園那麼簡單乾脆。她不願,也不敢去想事情曝光的後果。不,也許懲罰已經開始了。

沒有誰能傾述,沒有誰會了解,沒有誰願意原諒他們。

像是兩個被神拋棄的孩子。

只有彼此能夠依靠。畢竟,世上還有誰會如三流悲劇般愛上自己的家人?

 

她側過頭,不斷親吻他的耳朵,怕是停下來他便會消失。匯集了液體的頸窩是四肢百骸最被灼傷的位置,她沒有哭,只是淚流得兇,不想欺騙彼此:沒關係,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。因為現實不會,明天不會,未來也不會。

手指纏進他的頭髮,低喃,『對不起。』不確定是為了什麼。

 

明天,他們會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得像對完美的姐弟。但是今夜,請讓時間就此停下,讓他們舔舐傷口,讓他們回到聖潔的伊甸。沒有憂慮或悲傷,沒有羞恥或善惡之分,只要一場夢。

一場快樂可以很簡單的夢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澄清一下,他们没有跨越最后一道防线。

Disclaimer: I do not own GF

评论

热度(24)